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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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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嘉譽從來沒有被誰愛過,遑論這樣大大方方不加遮掩的愛。

許檸向李助理說“我這四年裏也很想他”的時候,他第一次品嘗到了另一種被愛的滋味,像是珍寶一樣被人當眾擺出來,炫耀的愛著,這是一種近乎虛榮的幸福,將他的快樂提升到了更高的階層。

他所有的愛與被愛的體驗,都是許檸教會他的。

他們還像十六七歲時候一樣,一定要等到許檸徹底安全之後才掛斷電話。

過了沒兩天,黎嘉譽拆線能出院的時候,警察局又傳喚了他們一趟。

這次是案子有了了解。

除卻已經死去的黎嘉樹,他還有一個從犯——方睿。

光憑借黎嘉樹一個人,掌握許檸的信息和行動還是有難度的,尤其他還是在逃犯,但是加上一個方睿,事情就變得易如反掌。

大學期間填寫的家庭信息表沒有十張也有八張,不止是白濛的手機號,就是他們一家三口的身份證號碼都能拿到。

許檸每次回家都會固定用學生證購買高鐵票,每學期開學學生證會統一收到學生會蓋章,她差不多每次都是那趟高鐵,動線十分好掌握。

方睿因為之前的種種記恨許檸,所以賣了消息給黎嘉樹,合謀這場綁架,想要分一杯羹,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黎嘉樹這麽廢物,不僅錢沒拿到,命還搭進去了,現在連累著警察查到了他頭上。

他得到了相應的處理。

天底下沒有不漏風的墻,方睿被判的事兒很快在同學之間傳開,雖然不知道受害人是誰,但方睿違法犯罪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,大家咂舌於周圍有這種禽獸之餘,對他表示唾棄。

方睿不管是前途還是名聲,現在都徹底毀了,只能說一句自作自受。

許檸跟著陳教授之後,假期有限,可用時間不多,她和黎嘉譽從醫院走出來之後,問他:“今天周六,我爸在家,下午你要回家見見他嗎?今天晚上我就要回學校了。”

黎嘉譽楞了一下,沒想到這麽快,上周確定關系,這周見家長。

他太緊張了,忍不住問:“你爸會不會不喜歡我?你跟他提起過我嗎?沒有提前打招呼,你爸爸喜歡什麽?”

“會不會有點唐突。”他深吸一口氣,總而言之道。

許檸看他氣都喘不勻了,難得有些符合年紀的無措,輕笑一聲:“我爸很久之前就知道你了,嗯……在你送我回家的時候,他經常問我什麽時候帶你回家吃飯,我爸人很好的,他肯定會喜歡你。”

許檸越是安慰,黎嘉譽反而越是緊張,她就牽著他的手,渡給他一些溫度。

李助理收拾東西之餘,腦子飛快運轉,覺得兩個人雖然進度條已經拉到見家長,但相處真的很奇怪。

明明是兩情相悅,硬生生處得跟封建包辦婚姻一樣,他照顧老板不到一周,總共見他們接吻零次,打情罵俏零次,唯一的親密舉動都是牽牽手,還得鼓足了勇氣,跟剛拆了裹腳布似的扭捏。

那正常舊愛重逢,不得幹柴烈火無風自燃?

這兩人心如止水他看著都著急?難不成真在搞什麽超前的柏拉圖戀愛?神交?

但是他對他們的愛情從不懷疑,他雖然跟著老板時間短,但也能摸出風格,人帥、話少、冷淡、手段雷霆、沒有什麽興趣愛好,很單調的一個人,撞上許小姐就軟乎的不像話,人家說什麽他應什麽。

他們不是真的,那他就是假的。

李助理頭禿,只能想著什麽時候再助推一把。

白儒林聽許檸說要帶人回家吃飯,以為是她的女同學,一開門見黎嘉譽那麽高個年輕男人站在門口,嚇了一跳。

驚嚇之後就是狂喜,連忙把他倆迎進來,又有點不敢相信,上下打量著他。

許檸輕聲介紹:“爸,這是我男朋友,黎嘉譽。”她碰了一下黎嘉譽,示意他自我介紹。

黎嘉譽路上在腦子裏演練無數遍了,打定主意要在許檸父親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,許檸一戳他,他當即伸手,略低下身子,謙遜道:“爸,我是……”

許檸臉一紅,黎嘉譽臉一白,連忙改口:“叔叔你好,我是黎嘉譽,許檸的男朋友。”

白儒林是個溫軟的老好人,又一直從事教育事業,當然看哪個孩子都覺得好,尤其黎嘉譽這麽高這麽帥一個小夥子,他連忙和他握手,和藹道:“沒關系,叫爸也行,顯得親切。”

許檸臉更紅了,黎嘉譽的臉也跟著由白轉紅。

他們把禮物放下,果不其然收到了白儒林的念叨:“來就來,帶什麽東西?”

即便是不識貨,白儒林一看也知道那些東西價值不菲而且十分用心。

“應該的,這是基本禮節,並不貴重,希望叔叔能用得上。”黎嘉譽展開一抹用尺子量出來似的笑容,他這輩子第一次對人這麽笑,淺看熱情洋溢禮數周全,仔細看十分僵硬。

黎嘉譽跟著許檸去取茶倒水,然後跟許檸媽媽的照片打招呼,白儒林對他更滿意了,有禮貌、長得好、氣質好、勤快、嘴甜、他仔細打量,詢問了一番後,忽然問:“小黎啊,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?”

這樣漂亮的孩子少見,他肯定是見過,但是卻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了。

黎嘉譽腦袋裏的那根弦果不其然緊繃起來,卻還是儀態從容道:“我和許檸是高中同學……”

許檸接話道:“他高中有一次送我回家,被你看見了,咳,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了。”

這麽一提醒,白儒林果然有印象,再次打量,似乎是感慨:“時間竟然都過去這麽久了,我還以為沒有機會叫你來家裏吃飯了呢。”

白濛不在,白儒林性格和藹,三個人氣氛還算融洽。

吃過晚飯,許檸要去洗碗,黎嘉譽將她攔下,洗了兩個甘甜的小臺芒放進她手裏,示意她去玩。

“哪有叫客人洗碗的?我爸會說我的。”許檸小聲道。

“你的手別碰這些,”他回身看了看正在喝茶的白儒林,將廚房門關好,“我把門關上了,他看不見。”

許檸的手被凍傷過,只有在冬天才偶爾發作,不算太惡劣,她能忍耐就忍耐,久而久之大家都以為她的後遺癥全然好了。

“我的手好了。”她說。

“哦,”黎嘉譽顯然不信,“去年我問你你還說有些不舒服。”

“也不是很嚴重。”許檸小聲嘀咕。

擁擠狹小的出租屋廚房站著他們兩個人已經勉勉強強,黎嘉譽解開袖口,可惜他剛洗完芒果手是濕的,許檸順手將他的袖子折起兩道。

出租屋的環境比起許檸家的舊房子差得太多,簡陋、粗糙,就連廚房的木門都粗糙刷著清漆,倒刺叢生,搖搖欲墜,十分不結實,舉架很低,黎嘉譽刷碗的時候要彎著腰,看起來十分逼仄不舒服。

簡陋的環境與他這個人格格不入。

“不好意思,實在有些委屈你了。”黎嘉譽提出過讓他們搬回原本的房子,但被許檸拒絕了,他有他的高傲,許檸也有許檸自己的原則,黎嘉譽理解,並不再提,卻沒想到她會說出委屈自己這番話。

他將碗輕輕放在臺子上,聲音緩緩地說:“大年三十你坐在警察局等我的時候不覺得委屈,送餃子到那間閣樓的時候不覺得委屈,我怎麽會覺得在這裏刷碗委屈呢?我本來就是從更破敗的地方走出來的人,任何時候,你都不必覺得委屈了我。”

粗糲能甘,紛華不染。許檸聽到他的這番話,將頭搭在他的肩膀上,無聲地蹭了蹭。黎嘉譽和她說,他變了,許檸覺得他沒有,一個變了的人,是說不出這種話的。

發絲隔著一層單薄的布料摩擦,是一種無聲的話語,兩個人能聽懂的話,黎嘉譽被她簡單的動作弄得心裏軟軟的。

臨走的時候,白儒林包了一個紅包放進黎嘉譽懷裏,黎嘉譽還沒等拒絕,許檸便貼著他的耳邊輕聲示意他收下。

他收下之後,白儒林才喜笑顏開地送他們出門,提醒許檸回學校的路上小心。

許檸背著手,腳步輕快,在路上蹦跳了兩步,心情看似很好,她退回來,用手肘碰了碰黎嘉譽:“你知道嘛?我老家的習俗,如果談戀愛把對方帶回家,那就表示非常重視,有結婚的意向,如果家長臨走前給對方紅包,那就說明認可,你看一下有多少。”

黎嘉譽手中的紅包忽然變得滾燙,重量也沈甸甸的。

他拆開來,數了數,整整一千一百一十一。

“很喜歡你,同意結婚的數字了。”許檸湊上來,默默道。

黎嘉譽心裏忽然也多了幾分重量,滾燙了,像被人用熱水澆灌了一樣,高興之餘有些酸澀,他將錢塞回紅包,搖頭:“我還做得不夠好,你爸爸怎麽能同意呢?”

“因為我喜歡你啊,我爸爸知道能被我放在心上這麽久的人,一定很不錯,他相信我的眼光。”許檸擡起手,捧住他的臉,正色道。

黎嘉譽眼睛很酸,將她箍進懷裏,恨不得揉進自己的血肉中:“謝謝你喜歡我。”

許檸回抱住他:“不客氣,也謝謝你喜歡我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李助理:太純情了太純情了,我得想個辦法讓他們不純情一點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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